一家尚未盈利的素食食品生产商——Beyond Meat公司股价在四天内暴涨超1000%，但大部分涨幅转瞬即逝；黄金价格创下历史新高后，遭遇多年来最严重的两日抛售；数十亿美元资金涌入追踪比特币、索拉纳等波动加密货币的高风险ETF。



如今放眼市场，散户投资者成为主导力量的迹象随处可见。尽管他们常被视为“逢低买入”的可靠群体，能支撑股价稳定，但他们扎堆追逐“下一个热门标的”的倾向，往往会让那些后知后觉追涨的人付出代价。


近期量子计算板块的走势，便是这种风险的鲜活例证——该板块多只个股去年涨幅超1000%。其中，Rigetti Computing、D-Wave Quantum、IonQ等公司股价已连续一周几乎无间断下跌，仅周三单日跌幅就均超6%。


“如今市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受叙事驱动，交易者在寻找好故事、好催化剂。”曾为散户交易者、现为AI交易聊天应用Alpha创始人兼CEO的凯文·许（Kevin Xu）表示，“一旦他们锁定某个概念，相关叙事就会迅速扩散，形成滚雪球效应。”


散户热潮的起点可追溯至2019年零佣金交易的普及，此后这一群体始终是市场焦点。数据显示，散户参与度还在持续攀升。彭博社汇编数据显示，自2019年零售券商掀起价格战、几乎所有平台都推出零佣金交易以来，美国上市股票日均成交量接近120亿股，较此前六年均值高出约75%；过去12个月，日均成交量进一步升至约167亿股。


衡量散户市场参与度的一个指标，是场外交易（如为Robinhood等平台服务的股票批发商所执行的交易）占比。彭博社数据显示，今年这类交易占比有望首次突破50%。


散户的一个典型操作是“逢低买入美国股票”，并通过期权放大收益。城堡证券（Citadel Securities）数据显示，10月10日特朗普关税政策重燃贸易战担忧时，非专业投资者买入看涨期权的规模创下纪录。这一群体对看涨期权的需求已连续24周超过看跌期权，与该机构2020年开始追踪数据以来的最长纪录持平。


在高盛集团纽约股票销售交易部门，低价股（便士股）的爆发式成交量引发关注。该部门负责人约翰·弗洛德（John Flood）透露，周三下午早些时候，成交量前十的股票要么股价低于1美元，要么是已知的散户热门股。高盛交易员表示，今年以来，这类股票的买家数量远超卖家，出现“买入失衡”的天数已达146天，甚至超过2020年市场狂热时期。


散户投资者尤其青睐OTC Markets Group等监管较宽松的场外交易市场。彭博社根据美国金融业监管局（FINRA）数据分析发现，今年该市场月均成交额约590亿美元，已接近疫情期间“迷因股”热潮时的峰值。


他们在大盘股中也找到了盈利机会。花旗集团编制的“散户最爱股票篮子”（包含特斯拉、SoFi Technologies、Riot Platforms等公司）今年以来涨幅达55%，远超标普500指数14%的涨幅。


然而，散户追捧的标的变化极快，这使得热门股容易遭遇突然反转。Bespoke投资集团数据显示，8月1日至10月14日期间涨幅最高的10%个股，在此后时段平均下跌5.7%，而其余90%的个股反而实现上涨。


散户的高风险操作不仅限于股市。从加密货币到期权市场，狂热迹象几乎遍布市场各个角落——至少从ETF资金流向来看是如此。彭博情报数据显示，今年追踪加密货币的ETF吸引了470亿美元新资金，而利用期权实现收益增值的ETF也新增近100亿美元资金流入。


散户资金涌入催生的动能，还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领域。即便是黄金这种历史最悠久、最可靠的避险资产，也因散户通过买入黄金ETF追涨，吸引了大量投机性关注。


“黄金已变成一种动量型‘模因资产’。”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（PIMCO）联合创始人比尔·格罗斯（Bill Gross）10月17日在X平台发帖称，当时金价一度逼近每盎司4380美元，“如果想入手，不妨再等等。”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准确——截至周三下午，金价已跌至每盎司4004美元左右。


对于试图在“散户热钱主导的动荡市场”中前行的专业投资者而言，保持谨慎至关重要。贝莱德集团（BlackRock）系统性股票团队联席主管杰夫·沈（Jeff Shen）表示，必须关注散户资金流向——“他们普遍偏向风险敞口”，且短期内不宜激进地与这一群体反向操作。


“从风险管理角度看，你未必想大举做空这些散户热门股。”他表示，“但长期来看，基本面终将发挥决定性作用。”